四章 天冷别着凉
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享受着这慢性毒药充满肺部带来的快感。此时的杜俊正坐在他画室的椅子上吞云吐雾。
他原本是不会抽烟的，但在他桌子的抽屉里却放着一包烟。那是他一个朋友走之前给他的，还说是给他留个纪念，不止这样，朋友还把怎样抽烟教给了杜俊，杜俊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不是因为他想抽烟，而是因为他觉得挺有趣的。虽然没抽过烟，但自从上次心情不好抽了一支后，他感觉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那以后，虽然每当心情不好或者创作不顺的时候他就会来一根让自己放松一下，但也仅限于此。
一支烟抽完，在烟灰缸里捻灭它最后的光辉后，杜俊站起了身来到它画到一半的画面前。那天之后他发现，自己抽了烟之后，思维、动作、绘画速度都快了好多，甚至是说话的速度都变正常了，这让他是欣喜若狂。这么久了，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了吗？
有一次在跟关谷视频聊天的时候，杜俊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谁知道关谷竟然说“这么说感觉跟大庭叶藏似的，靠毒品才能继续创作，你可别变成那样啊。”
“谁会变成那样啊。”这事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杜俊一想起还是来气。
“我会变得更好的。为了孩子。”杜俊慢慢放下了画笔，看着那副被他完成的画。那是一个展露着灿烂笑容的女孩。
“也为了她。”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张伟还在办公室里看着这次案子的资料。这次的委托人十分大方，如果这一单打赢了，律师费够张伟生活半年的了，而且张伟还算了一下，节俭一点的话再多三个月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这一单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张伟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那罐还剩四分之一的能量饮料，一仰头给它喝干了。之后还不忘晃一晃，吸一吸，把里面剩下的喝完。在给自己充了一下电之后，张伟接着看起了资料。
正当张伟看资料全神贯注之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让他放下了资料。
因为那是大力的消息。
大力：“你没事吧？”
张伟：“什么没事？”
大力：“就是昨天赵海棠和咖喱酱。咖喱酱跟我说过了，我一直在做实验，现在才看到。赵海棠估计也不是来找你做法律援助，而是跟咖喱酱目的一样吧？”
张伟：“大力你真聪明。那个已经没事了。虽说那俩人做的都不咋地，但都是食物，不严重。”
大力：“那就行。但不要以为食物就不能造成严重后果，你不还是海鲜过敏吗？如果你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要不直接去医院也行。”
张伟：“大力你还会看病啊？”
大力：“多多少少会一点。真要感觉不舒服就照我说的做，不要自己上网搜，不然的话搜完你就感觉自己快死了。”
张伟：“好嘞女朋友大人！”
大力：“好了，早点休息吧。”
张伟：“行，等我看完案子资料。”
大力：“又有生意了？”
张伟：“还是笔大生意，只要这个案子打赢了，最少半年生活费不成问题。”
大力：“是嘛，可以呀张伟，能接到大案子了。”
张伟：“还是大力你指导有方啊嘻嘻。”
大力：“你少来，我顶多给你捋捋思路，真正的指导还算不上。不过这案子如果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张伟：“谢谢大力啊。不过这案子我还想自己解决。”
大力：“怎么了？”
张伟：“搬到这儿以来，好多案子你都给了我建议，虽然这样确实很有效，我也很开心，但是我想了下，虽然你有这方面的知识，但你的专业不是这个，而且我也不能总依赖你，所以我才想单独解决这个案子。当然我不是嫌弃你。”
大力：“好的，不用说了，我都懂。既然如此那我就默默地给你加油吧。看完早点睡觉，虽然现在不是冬天，但你那边温度有些低，别着凉了。男朋友大人。”
张伟：“好的大力，你学习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
张伟关上了手机，再次把注意力放在资料上，开始了他一个人的战斗。
大力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了自习室。她原本想跟张伟道声晚安，但突然想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张伟那边应该已经凌晨了，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宿舍洗漱了一下，大力连头也没吹干就躺在了床上。现在她的脑中都是张伟的那个案子。这是张伟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大案子，想必他压力也很大吧。如果这一仗打赢了，那么张伟的名号也会有一定影响力。可是如果输了，作为张伟接的第一个大案，别人先不说，张伟自己肯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大力叹了口气，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也许是案子的原因再加上湿漉漉的头发，大力总感觉有些难受，上面的天花板在她眼里也变得越来越低，好像要把自己压扁一样。
“张伟，你要加油啊。”
大力从床上下来走向浴室。她必须要把头发吹干了，这样太难受了。
上午九点，公路上。
“啊——”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惨叫从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上传出。摩托车的驾驶员正是秦羽墨，而发出那惨绝人寰叫声的就是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抱住羽墨生怕被甩下去的大师兄杜俊。
事情的起因要从一幅画说起。
杜俊虽说是画漫画的，但最近也在往其他方向发展，中国山水画就是他尝试的方向之一。前几天他刚画了一幅山水画，于是他信心满满地发给关谷看了一下，结果受到了关谷无情的打击，说这画没有灵魂。杜俊当时就气得七窍生烟。
（关谷内心：“我也不是故意要打击他，但他那副山水画，是‘羊膻’的‘膻’吧？说它没有灵魂还是我斟酌再三的词句。我能怎么办？”）
不信邪的杜俊把这幅画又发给几个朋友，结果得到的评价跟关谷的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受到打击的杜俊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扶都扶不起来。
最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把画发给了羽墨，并且还嘱咐要说实话。
羽墨的微信是杜俊在关谷婚礼的时候加的，不过加了之后还没跟她发过一次消息，这还是第一次。
杜俊刚放下手机想看窗外放松一下眼睛，结果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杜俊的目光也迅速收了回来。
羽墨：“如果真要按山水画来说，这幅画确实有些不尽人意。”
杜俊：“关谷说这画没有灵魂，我刚开始不承认，但后来我发给其他朋友后他们的评价有的甚至比关谷还过分。现在我是有些信了。”
屏幕那边的羽墨有些愣神，她把消息发过去后就看见杜俊进入了“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不过那个状态却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原本羽墨以为那是语音转文字，但马上想起大师兄说话的速度，如果真是语音转文字，那时间不会这么短。没想到大师兄说话速度是个青铜，打字速度却是个王者。
羽墨：“你这幅画是在家里画的吗？”
杜俊：“是啊，在自己工作室里照着图片画的。”还是一样的光速回复。
羽墨：“那你要不要试试真的到山上画呢？身临其境说不定就能找到感觉了。”
杜俊：“这个可以试试。”
羽墨：“那过几天我去找你，带你去个不错的地方。”
奇怪的是这回等了半天杜俊才回话，还只有一个“好”字。
羽墨不知道，那一个字也是杜俊拼命努力才打出来的。他现在脑中想的不是画，而是那天穿什么衣服好。
可是。
（杜俊内心：“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啊——”
此时的杜俊正在一边惨叫一边随风飘荡。
同一时间，穿戴整齐的张伟步入了法院。他昨天就已经把所有的材料都整理好了，晚上还特意早睡，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确保资料万无一失之后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家门。他没有通知大力，那边应该半夜了，他不想打扰大力休息，而且他想给大力一个惊喜，他打算等胜诉之后在把这事告诉她。
可现实没有那么美好。
法庭上就位之后张伟却突然紧张起来，说话有些结巴。而对面的律师又十分狡猾搞得张伟不知如何应答。这时张伟的内心有点后悔，如果当初让大力帮自己，说不定现在会轻松好多。看着自己的资料，张伟突然感觉这些都是外语，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他的视线也开始迷离起来。
“要不然放弃算了，反正我都输那么多次了。”这么想着张伟对上了对面律师的视线。
那是一张典型的嘲讽脸，现在的目光还充满了挑衅。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张伟突然联想到了当初要跟自己抢大力的赵海棠。
那时候为了保住大力，自己一直在默默地努力，最终打败了赵海棠这个BOSS。
自己那时候那么困难都没有放弃，现在又为什么要放弃呢？如果现在放弃了，那以后怎么办？但凡遇到困难就想放弃的自己还能给大力幸福吗？
“那就把你也当成BOSS打败吧。”
张伟用坚毅的眼神，挺直的腰杆，回应着对面的挑衅。
羽墨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感觉有东西盖在身上，她低头一看，发现那是杜俊的外套。真是的，自己把杜俊带到这座山上画画，原本想好好看着他画的，结果自己先坐这睡着了。
羽墨看了一下旁边，杜俊正坐在那创作着他的画。此时他的神情十分专注，这让羽墨觉得一切动静都干扰不到他。现在的他跟刚下车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宁愿……再和你跟小黑演……霸王别姬……也不想再飙……车了。”
想到双腿打颤的杜俊一节一节地说出这些话，羽墨不禁笑出声来。
“你醒了？”
杜俊听到她的笑声，转头看向她。
“睡着了……”杜俊缓缓开口说道。
羽墨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歉：“嗯，不好意思，昨晚睡得有些晚，不是觉得你画画无聊什么的。”
“怕你着凉……”
“嗯？”这听上去好像不是要怪自己啊。
“就给你盖了衣服……别介意。”
“谢谢你，杜俊。”羽墨起身把衣服披在杜俊身上。
“你也是，别着凉了。”
张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法院，今天的案子他是完成了一次绝地反杀。把对面怼得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张伟胜诉了。
打开手机，看见了大力给自己留的消息。
“张伟，加油！出来后给我打电话。”
张伟笑了笑，找了个有网的地方给她打去了微信电话。直接的国际电话太烧钱了，他可打不起。
“喂，大力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赢了！”
“我就知道张伟你一定……阿嚏！”话还没说完大力就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大力的喷嚏张伟慌了，连忙问道：“大力你怎么感冒了？严不严重啊？还有力气……”
“停！”大力知道如果再不叫停的话，张伟就会像个老妈子一样没完没了。
“我是感冒了，但不要紧我已经吃过药了，身体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张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大力啊，最近你们那边可能要降温，注意别冻着了啊。”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倒是你，你经常熬夜看文件，注意身体，冷就披件外套，千万别着凉了。”
“好的大力，放心吧。”
挂断电话之后二人几乎同时看向了手机界面上的天气一栏。那上面都是对方城市的天气情况。
“小心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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